斗之章 1 呜泣的城市

    黑暗的角落里，丑陋的沙皮狗从来没有像今晚这样焦虑。

    从声嘶力竭的狗吠声里，星秀甚至可以听出这只可怜的小动物在对他发出某种警告，该不是又有什么动乱吧？星秀对自己嘲讽着说，虽然世界局势仍然动荡不安，但是这座【csar】还算安宁，大规模的武装冲突已经十几年没有发生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狗吠一声声撞击着星秀的心，莫名的，星秀居然有了些犹豫，在思考了足足一分钟后，子弹上膛，星秀还是拿起了他的车钥匙，打开了房门。

    十分钟后，兼职出租司机星秀开着他的绿色捷达行驶到了马路上。

    天空已经停止了悲泣。

    连续几天的绵绵细雨使路面还有些潮湿，一向谨慎的星秀缓缓地开着车子，不时用眼睛扫视着马路边有没有生意可做。

    连年的动乱，【csar】内的人类享受着短暂的和平，选择夜晚活动的生物屈指可数。

    动乱使得工作岗位变得少之又少，为了赚取足够的生活物资，相对条件苛刻、危险系数很高的佣兵职业，很多想要试炼的人兼职做了出租车司机，出租车的数量更是已经超过了饱和状态。

    寂静的夜色中，街道上活动的人影寥寥无几。

    糟糕的现状使得像星秀这样年轻而缺乏经验的司机总是不停地开着空车到处乱转。上个月的收入少得可怜，连汽油费都得省着点花了，为了赶在开学前赚足自己的新学期学费，星秀决定不能放过任何赚钱的机会。

    行驶在夜晚的街头，寂静的氛围中，星秀总是觉得有一些看不见的黑影在路边晃动，好像随时准备化身吃人的野兽，直接扑过来，撞到他的车上索取他的性命。

    虽然这里是全球治安相对较好的几个【csar】之一，但是选择夜里出门也是相当危险的。为了比别人多些机会，凑足自己的学费，完成自己的梦想，星秀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

    前面的十字路口可以拐弯，星秀不知道自己该往哪儿去，在路口犹豫了几秒钟，身后的车子已经催促着鸣喇叭了。

    刺耳的车鸣声中，星秀有些莫名其妙地慌乱，他几乎不加思索地把方向盘向右打去，拐进了一条小马路，以摆脱后面那些催命鬼似的家伙。

    一个无意的举动，命运的齿轮悄然转动，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男人出现了。

    昏暗的光线中，街道上的一切显得是那么的迷幻。星秀是从眼角的余光才发现他的。

    那个男人穿过公交站台旁的树丛，来到了马路边上，看不清他的样子，只有一个黑色的影子似乎与无尽的夜色纠缠在一起，以至于星秀还一度把他当成了一个幻影。

    然而所有的幻影终究要变为现实，星秀的直觉告诉自己，那个男人似乎是要叫出租车，于是星秀停在了他的面前，“先生，您要打车么？”

    星秀猜得没错，那个男人并没有说话，只是示意性的点了点头，拉开了星秀的车门，坐在了副驾驶的座位上。

    这个时候，借助车内的光线星秀才终于看清了对方。

    那是一个三十多岁的俄罗斯男子，穿着一套非常体面的西装，手里拎着黑色的公文包，金黄色的头发修理地很好，他有一双让人难以忘记的眼睛，两个瞳仁里闪烁着深邃的目光。犹豫了几秒，他以一种独特的沉闷鼻音说：“去林荫路。”

    “林荫路？”星秀还从来没有去过这条马路，他有些不好意思地问：“是在【csar】郊区吗？”

    “不，一条很小很小的马路，在江边公园的后面。”

    “嗯，我知道了。”星秀点点头，熟练地打开计价器，向前驶去。

    几分钟以后，挡风玻璃上出现了一些雨点，又下雨了，星秀注意到马路两边的树叶开始摇曳起来，这又将是一个风雨之夜。

    雨丝湮灭在无尽的黑暗中，只在有限的光域中留下点点丝线。

    车开得很不顺，几乎每一个路口都能碰上红灯，路面越来越滑，马路两边黑沉沉的让星秀联想到什么，他只能尽量小心地开车。

    渐渐的，雨点模糊了车窗，星秀打开了刮雨器。雨又大了一些，水帘从车顶泻下，又被刮雨器打散，不断地划出两道扇形的轨迹。

    夜色中的城市在独自呜呜哭泣，雨帘模糊了视线，夜色像洪荒巨兽，慢慢的，一点点的蚕食着人类心中的恐惧。

    沿途稀疏的车辆行驶在漫天雨雾中，疾驶的车轮划破水面，消失在漆黑的夜色中，积水很快淹没车辙，不留一点痕迹。

    下一个终点，魔鬼终将露出嗜血的獠牙。